廣西立鹽場于梧州。漢蒼梧郡曾設鹽官,宋有漕司,明設鹽運司。從廣東買鹽用“十丈木馬船”運至梧州,等候桂林船(中船)來轉發。“沖凌于狂波巨浪之中,奔走于嚴霜烈日之下”,一年一運。桂林鹽街是粵西鹽的一大中轉站。運鹽船隊從梧州溯桂江至桂林,自水東門上至行春門河岸,便成為卸鹽碼頭;沿岸約500米地段成為貯鹽之地,并由鹽場、鹽棧而逐漸發展為鹽街。鹽船泊集,檣桅如林。一溜磚木結構房屋依岸就勢而建?亢拥牟糠值貏莸拖,多為貯鹽倉庫,鹽包成垛成墻;臨街一面則為鋪面和住房。由于終日肩挑批發,鹽包出入,所以鹽街屋內和街面盡為鹽水浸漬,竟日濕漉漉的,散發出一陣陣濃烈的鹽堿味。那店鋪伙計和挑夫都有一塊黑布長巾,墊肩和汗巾兼用,也總是漬滿了白色的印痕;因食鹽含有堿性,他們的一雙手掌粗白皴裂。鹽有消毒、殺菌的功效,長期被鹽水浸漬的地方,蚊蟲無法滋生,這也許就是鹽街一帶夏季無蚊的原因。
桂林鹽街為歷代政局安危之所系。元至正年間(1341-1368),乜兒吉尼以中書省平章政事兼肅政廉訪使,為防御紅巾軍而大修桂林城墻,“遂捐官俸貿易海鹽,獲倍稱之息。版筑經費,計銀二十萬兩,皆取給鹽利!痹谡D昃,鹽街除直接供應市區食鹽之外,還供應桂北的靈川、臨桂、義寧、龍勝、永福、百壽以及興安、全州、灌陽、資源等縣(平樂、荔浦、恭城等縣則多由平樂鹽鋪分發供應)。而在上世紀中期,即桂林淪陷期間和光復初期,由于日軍侵華戰爭的破壞而鹽運斷隔,桂林鹽街也變成一片廢墟,因此桂北居民仰給食鹽無著,曾一時鹽貴如金;且鹽擔遭劫事件時有發生,山區居民食鹽尤為艱難。于是便有被迫民間土法熬鹽之舉。即搜取墻根因潮濕而長出的一種白霉(俗稱硝)和農家住房便桶下面長期受尿水浸漬的泥土(尿水含有微量鹽分),架大鐵鍋猛火熬制而成,俗稱硝鹽。然其咸味大減,平日放一匙鹽煮的菜,用硝鹽則倍之。
興安鹽埠位于興安縣舊治西南3里的靈渠西岸,今名三里陡村,古稱鹽埠。因宋代以上,湖廣衡州、永州二府盡食淮鹽,路經長江、洞庭湖而南運。而興安鹽埠僅靠廣東鹽從桂林鹽街撥運供應興、全、灌、資數縣,算個“二級鹽站”吧。時至元末明初,江淮一帶紅巾軍起,淮鹽運輸中斷;又加以廣西當局向朝廷力爭“軍門鹽利”,并得到皇上的支持,于是粵東之鹽“始達之粵西、湖南矣。”如明洪武二十八年(1395年),兵部尚書唐鐸率兵征伐南丹一帶農民反抗,朝廷又命監察部御使嚴震直征調軍民近萬人通修靈渠,其軍餉和工程費用皆仰仗鹽稅,故朝廷命廣東二提舉司運鹽85萬引(每引重1750斤,分14包)至廣西桂林。其中大部分又從桂林運至興安鹽埠,再順湘江和驛道運往衡陽、長沙。從而長沙、寶慶、衡、永四府及郴、道二州,都食用廣東鹽了。興安鹽埠因此成為漓江、湘江運鹽的樞紐。三里陡村也因之沿渠建街,店鋪成排,船來人往,繁盛一時。直到上世紀30年代末湘桂鐵路、桂黃公路通車之后,靈渠水運才逐漸蕭條,興安鹽埠亦為車站所取代。
今日的三里陡村尚存歷經劫難而保存至今的3座舊鹽鋪。老鹽鋪位于街道的最南端,細瓦山墻,一如明清建筑風格。門口有路直通靈渠碼頭,碼頭邊上有卸鹽過秤的場子,也一律用石板和條石鋪砌。由于長期被鹽水“咬”蝕的緣故,石板多呈凹缺剝蝕,麻麻癩癩,像用舊了的搓衣板。場子上還遺留一個專門稱鹽用的100多斤重的石制大秤砣,“文革”中怕被當作“四舊”破壞,村人將其沉入靈渠,長期雜草淤泥覆沒。直到2002年3月28日經文物部門挖掘出土。今陳列在靈渠公園四賢祠內展廳的入口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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